地产从业者财富神话折戟，房企连爆高管贪腐事件

  烈火烹油的地产行业，催生出无数财富神话，也暗藏无孔不入的贪腐行为。

  日前，万达集团再次高调反腐，与四名涉事高管解除劳动关系，并移交司法。据悉，此次事件中，区域管理层连同地方单店，操纵投标、入股多家出租商户，调任之后仍然收受中标单位贿赂。

  纵然万达一直对贪腐“零容忍”，但地产行业环节众多且利润可观，给贪腐提供了生长温床。今年以来，朗诗地产、中粮置地等多家房企接连爆出高管腐败事件。

  “房企内部反腐是一项长期、隐蔽的事情。”有接近房企人士告诉第一财经记者。地产开发的每个流程，都可能发生贪腐行为，营销条线更是重灾区。而贪腐发生后，企业风气受损、商誉损失，负面影响比账面数字要大得多。

  贪腐行为屡禁不止

  擅长铁腕手段管理的王健林，对占小便宜、贪污腐败、舞弊零容忍。8月30日下午，万达集团召开全集团廉洁自律警示教育大会，并公布《关于对王焱斌等人移交司法的审计通报》。

  经查实，原商管集团总裁助理兼华南运营中心总经理王焱斌、原武汉区域招商营运副总密丽娜、原黄冈万达广场总经理付斌、原孝感万达广场招商营运副总张新亮严重违反集团制度，向商户、供方及员工索贿，金额巨大，已涉嫌犯罪。

  据悉，此次贪腐事件，主要在王焱斌任职武汉期间发生。区域管理层连同地方单店，操纵投标、入股多家出租商户，调任之后仍然收受中标单位贿赂。

  为打击腐败行为，万达决定对王焱斌、密丽娜、付斌、张新亮四人予以解除劳动关系，录入集团除名查询系统，并移交司法。

  据接近万达人士透露，审计部通报案情之后，王健林非常生气，在廉洁大会上发表半个小时讲话。“万达集团坚决打击腐败行为，严惩违法人员，通过加强制度建设、采用科技信息化手段堵塞漏洞、防治腐败。”王健林表示。

  据了解，此次贪腐事件由万达审计中心查处。该部门成立于2001年，成员由财务、工程、预算、土水电各专业人才组成。自成立以来，该部门对有权力的人，以及存在寻租空间和舞弊可能的业务环节进行审查。

  2015年，万达审计中心查处西安项目公司原工程副总在内18人的腐败行为；2017年查处263起违规事件，解除劳动关系129人，司法立案3起，为企业挽回损失1.3亿元；2018年，万达将两名高管尹建武、金震移交司法机关。

  “审计部就相当于万达集团的纪委。”王健林曾提到。在万达，王健林不分管集团具体业务，唯一直管的部门就是审计部。审计计划、审计问题、审计结论、审计建议都要直接向他本人汇报。

  从组织架构来看，万达审计部与华南运营中心、华北营运中心、财务成本中心、内控部等部门同等并列。此外，集团董事会下还设有审计委员会，与战略委员会、提名委员会、薪酬与考核委员会并列。

  实际上，在众多房地产企业中，万达一直保持高调高压反腐态势。

  早在2015年，万达还将“高薪养廉”奉为反腐手段之一。彼时，每年都有一半员工能晋级，加薪幅度高达20%。除此之外，每个高管都签合同，不准推荐任何亲戚来万达工作，包括王健林本人。

  常规途径之外，万达项目公司人员甚至曾到监狱参观。2016年4月，呼和浩特万达广场置业有限公司总经理吴锐携项目公司中高层员工，走进呼和浩特市第二监狱，参观监狱监管教育设施、服刑人员生活园区及预防职务犯罪警示教育基地等。

  即使如此，贪腐行为依然如烧不尽的野草般生长。据万达审计监督官微信息，此前有区域总经理多次将广场点位免费提供给商户开展活动；区域公司对上蒙蔽总部，对内规避监管，对外坑害商户；商管公司招商营运副总利用职权向多家商户索贿受贿。

  不仅是管理层人员，贪腐甚至渗透至基层岗位。万达审计中心曾发现，有酒店餐厅人员利用客人消费为自己积分，数额巨大。其中一家酒店整个餐厅员工个个参与，属于群体性舞弊案件。

  烈火烹油的地产行业

  不仅是万达，地产行业涉及环节众多且利润可观，给腐败提供了生长温床。中国公司法务研究院研究表明，房地产会同制造业、快消品和食品业等行业，已形成当下商业腐败的“重灾区”。

  2019年以来，包括朗诗地产、中粮置地、房开控股等在内的多家房企接连爆出高管腐败事件。

  1月9日，中共四川省纪委发布消息称，中粮置地成都公司原总经理熊启中严重违纪违法被开除党籍和公职。据悉，熊启中涉嫌违规对在售房源降价销售，以及利用职务便利侵吞公共财物、贪污犯罪等多项违纪违法行为。

  5月21日，朗诗地产公告称，公司员工邓敏在担任成都公司常务副总经理等职务期间，在项目收购、营销事项上涉嫌经济犯罪，情节严重，已被司法机关采取逮捕强制措施。

  “房地产开发共有116个可能的寻租点。寻租者除各级政府、建设、规划、房屋管理、土地管理、审计税务等部门外，还包括银行、房企内部，甚至包括个体经营承包者、居民等。”兰德咨询总裁宋延庆曾表示。

  而有学者研究发现，地产开发的每个流程都可能发生贪腐行为。譬如，项目立项环节，明照暗定、以非公开竞价方式违规取得项目；工程施工建设环节，增加额外工程量、非法转包或分包、指定供应商；住房销售环节，以低于正常价销售、或无偿赠送，违规办理商品房预售许可资质等。

  从目前曝光案例来看，房地产营销成为贪腐重灾区。“营销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条线，营销费用一般占到项目的3%，很多时候都会通过供应商进行联合操作，侵吞很多营销费用。”一位房企人士表示。

  当下，行业现金日益紧缩，房企越发重视内部反腐。有地产分析师告诉第一财经记者，当前房企整体利润水平都比较低，如果有些项目贪腐严重，可能连企业利润都很难保证，房企自然会对此越发重视。

  克而瑞数据显示，截至上半年末，172家行业典型上市房企实现总体营收23068亿元，同比增长17.2%，规模增速较2018年同期的34.9%显着放缓近18个百分点。

  多数房企均设有审计部门，负责审计和查处内部腐败问题。比如一家TOP5头部房企，每年审计的职务违规、犯罪案件多达几十例，且不乏人员被提起诉讼。

  “房企内部反腐是一项长期、隐蔽的事情。其实很多品牌房企跟供方合作的时候，会要求对方签署反贪污、反受贿等合作协议，同时附上举报电话。”有接近房企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。

  譬如，万达官网列明，在参加万达集团业务合作过程中，如遇万达方人员吃拿卡要、索要回扣、操纵招标等违规违纪行为时，可与审计中心联系，提供相应资料以便快速处理。

  “但实际上，甲乙方形成利益共同体之后，贪腐不是一纸协议所能约束和规避的。如何更好地管理和查处，对企业来说是个恒久的话题。”上述人士表示。

  普华永道发布的《2018中国企业反舞弊联盟现状调查》同样表明，贪腐发生后，企业挽回总额仅为直接经济损失总额的18%。无法精确统计的损失还包括企业风气受损、商誉损失及后续运营中断等，因此实际损失比账面数字要大得多。

  对此，华东政法大学经济法学院副院长孙宏涛教授告诉记者，房企内部反腐动作不断增加，力度不断加强。未来企业可加强制度建设，加强审计监督，各部门相互监督，并对各区域髙管定期轮岗，防止利益关系固化、产生腐败。